新能源汽車騙補風波在等待塵囂落定。但即使落定,終歸意難平。
兩條生命如斷線的風箏,再也找不到來路。最美好珍貴東西的隕落,是這出亂哄哄眾生相的最大悲劇。而每天的太陽照常升起,甚至聽不到一絲嘆息。誰會嘆息你呢?在生命面前,“人為財死”其實才是最大欺騙啊。
一道用金錢考驗人性的LOW“測試”,一場政策豪賭引發的集體欺詐, 沒有誰比誰高明,沒有誰比誰更道德。
停不下的貪
白白可惜了某些曾經的一流企業!沒有通過這場金錢“考驗”,客車行業年產銷已過百億,如果能通過唾手可得的補貼“防線”,也許未來可以引領一個行業的發展,比如把產品做得更細致,更地道,更品質。可惜做了就是做了,現在吞下聲名受損的苦果。
在我國新能源汽車補貼中,包括國家補貼和地方補貼兩大部分,地方補貼又包括省、市、縣、區等多級補貼。國家補貼的對象是直接給付到汽車生產企業,地方補貼有的給付到汽車生產企業,有的則給付到汽車生產企業的用戶。
按照國家2013-2015年階段的政策,商用車中,6-8米純電動中巴車補貼標準為30萬元/輛;大部分新能源汽車示范推廣城市的地方補貼標準與國家1:1配比,即一輛6-8米純電動中巴車最多可獲得60萬元補貼。60萬元補貼意味著,只要“賣”出一臺車,“用戶”不僅白得一臺車,還有得賺,因為補貼高于購車成本。
于是,沒有車輛識別代碼(VIN碼)甚至荒誕的未生產就去上牌拿到補貼了;成立一家新公司兩年靠“補貼”就回本了;一年能“賺”1億的騙補產業鏈形成了。沒有成熟的整車制造技術和裝配工藝沒關系,只要進行動力改造,拼裝出一輛電動車成品,就能來錢;反正就是一個車殼子,拆下電池循環再配一個車殼子繼續來錢;與終端用戶聯合,50輛哪怕上百輛純電動車能有幾個充電樁就不錯了,用不上閑置唄;甚至更省事的沒有終端用戶沒關系,成立租賃公司自產自銷……..
在巨額補貼的誘惑下,從最初的“違規謀補”到最后瘋狂斂財,根據財政部2015年4月發布的新補貼政策:2016年新能源補貼將退坡20%;2017-2018年補貼標準較2016年下降20%,2019-2020年下降40%,2020年以后補貼政策退出。欲使人滅亡, 必先使人瘋狂。于是,在退坡“前夜”, 2015年11月新能源商用車單月產量超過全球其他國家總和后,2015年最后一個月,新能源商用車總量再度飆升兩倍,純電動商用車同比竟激增達6倍。
天下熙熙,皆為利來,天下攘攘,皆為利往。坊間傳說被調查的93家企業中有72家企業存在騙補和違規謀補行為。都在悶頭往前沖的時候,為何心里沒有一絲惶恐呢?都在一窩蜂撈錢的時候,能有勇敢停步的嗎?
無底線的癡
丹麥著名醫學家、諾貝爾得主芬森晚年想培養一個接班人。在眾多候選者中,芬森選中了一個叫哈里的年輕醫生。但芬森擔心這個年輕人不能在十分枯燥的醫學研究中堅守。芬森的助理建議:讓芬森的一個朋友假意出高薪聘請哈里,看他會不會動心。
但芬森拒絕了助手的建議。他說:“不要站在道德的高制點上俯瞰別人,也永遠別去考驗人性。哈里出身于貧民窟,怎么不渴望金錢?如果我們一定要設置難題考驗他,一方面要給他一個輕松的高薪工作,另一方面希望他選擇拒絕,這就要求他必須是一個圣人……”
最終,哈里成了芬森的弟子。若干年后,哈里成為丹麥醫學家。當他聽說了芬森當年拒絕考驗自己人性的事,老淚縱橫地說:“假如當年恩師用巨大的利益做誘餌,來評估我的人格,我肯定會掉進那個陷阱。因為當時我母親患病在床需要醫治,而我的弟妹們也等著我供他們上學,如果那樣,我就沒有現在的成就了……”
人性本來就經不起金錢考驗,這場補貼政策給出的“考驗”實在太LOW。而真正意難平的,是今年3月,兩條鮮活生命的流逝,用一個人僅有一次的生命來祭奠政策的大漏洞,是一種多么慘痛的控訴!
還是那句話,做了就是做了,做了就要承擔后果。可是,相對個人而言,相對生命而言,相對尊嚴而言,都是多么不可承擔之重!相對芬森教授的愛才惜才尊才,英才是用來造福社會的,我們的英才在金錢考驗下蛻變為“庸才”,淪落成金錢的“試金石”與犧牲品。難道不是本來可以避免的悲劇嗎?
還有就是,產業的提升哪去了?我們白白浪費了3年時間。那些沒有經過系統研發測試、品質認證的車輛,那些形同廢紙的購銷合同,那些甚至沒有車就能到手的補貼,錢你為何來得那么容易?
拔苗助長的害
追根溯源,很大一部分不是政策無下限的門戶大開,導致“方便出下流”嗎?不是長遠規劃,而是拔苗助長,盲目追求產量、數據、體面、好看,一上馬就要恨不得全球第一,好大喜功,你的真正競爭力在哪里?
都在談實體經濟振興,先老老實實沉下來,目光不是眼前的數據,不是2017、2020年你上了多少量,而是未來30年,中國新能源汽車在國際市場有沒有真正的競爭實力?
風物長宜放眼量。昨天看到董明珠女士以個人身份投資銀隆新能源,以個人一己形象與品牌、號召力攜手萬達、中集、京東等行業大腕進駐新能源,倍感鼓舞。格力不投,我自己投,這是一種怎樣的魄力與實干能力!
記得曾經看過她的報道,“我最反對政府給我補貼,你給我補貼我還是要花掉,錢不能生錢,除非搞金融。”且不說格力拿沒拿補貼,政府官員的尋租,這兩年已經有了太多案例;要一大堆補貼,相當于要一大堆尋租權。你遲早要還的!
董明珠女士說,“對我們這些研發投入,不要說做這個項目給多少錢,而是要說做成了給多少錢,這樣就逼得企業去創新、去研發。項目成不成,同行企業與專家說了算。”效果倒逼才是刀刃。
人猶水之責
“君猶器也,人猶水也,方圓在于器,不在于水。……下之所行,皆從上之所好。”這是老祖宗的古訓。其大意應該是:有什么樣的政府,就有什么樣的人民。
而美國林肯總統在其著名的葛底斯堡演說(The Gettysburg Address)中曾述及:亞伯拉罕·林肯深信政府是“人民所有、由民而治、為民所用,這樣的政府取決于公眾的文明程度。”
柏拉圖在《理想國》里說,“一個國家樣式的方方面面都隱含在它的人民中間”。這些應該說的是:有什么樣的人民,就有什么樣的政府。
也許這并不是中西方的差異,林肯總統當年說的這句話,更為是警醒人民要對國家負起公民之責。
我們都有責任使這個國家變得更好!上至高層,下至普通百姓,我們的美麗中國夢,你真正盡心盡力的嗎?
生命就是一出鬧劇,怎樣能在安靜抽離中,有多大能力負起多大責任是終身必修課。記得2014年在通州郊縣采訪公交用戶時,開車司機對蘇州金龍產品的反饋:品質相對而言是行業最好的,工藝比較精細。這是非常珍貴的評價,在這個追求品質的年代,制造工藝與裝配工藝的一點點進步都難能可貴。
上個月,記者又在蘇州的陽澄湖環線一個人體驗他們的純電動中巴。去年5月份上線的這23臺純電動8米中巴是蘇州園區的新能源汽車試點工程。實地乘坐體會是:運轉平穩,基本感覺不到顛簸,聲音很小,非常安靜;因為是景區環線,整車布置16個座位,座位之間間距也很大,人流很少,車內感覺整潔舒適。整車非常精致。
對采用快充模式的這批車,司機的反饋是:一次充15-20分鐘,在路上能跑90分鐘;夏天帶空調時充滿電的情況下跑一圈無壓力。但動力提速太快,不說老人,就是年輕人站在上面提速時都有點站不穩。
所以,問題還是什么?制造工藝的先進性,中國傳統的主流商用車企業都毋庸置疑,有其多年沉淀的優勢,關鍵的動力切換上,電池電控電機三大總成、匹配性、一致性、裝配工藝、安全性,中國的新能源汽車,你到底能走多遠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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